瑪麗獨自坐在校長辦公室裏，靜靜地與霍格沃茨歷屆校長對視著，沒有人對她為什麽在這裏提出異議。

“去通知格林德沃和鄧布利多，如果他們沒有老死在某個異國他鄉。”過了半晌，她說道，“戰爭要開始了。”

沒有人回答她，但瑪麗知道一定有至少一幅畫像走出了他們的畫框。

一陣異樣感從大腦深處傳來，瑪麗不由自主地撫上了額頭。

“金杯。”她喃喃自語，唇角緩緩彎了起來。

更讓瑪麗驚喜的是，幾乎沒用多長時間，那種感覺再次傳來。

“冠冕。”她激動地握緊了拳頭，“那麽，現在就只剩納吉尼——”和哈利跟她自己了。

隨著靈魂的回收，瑪麗明顯感到自己與哈利之間的聯系正逐漸緊密起來，她可以將自己的意識緩緩纏繞在哈利的意識上，一絲一絲，沒有任何縫隙。

瑪麗閉上眼睛，她現在不需要自己的眼睛，哈利就是她的眼睛，哈利就是她的耳朵，透過哈利，瑪麗可以準確地了解到霍格沃茨的一切情況。

四處到處充斥著尖叫與打鬥聲，顯然食死徒已經攻進了霍格沃茨，哈利正和羅恩、赫敏、韋斯萊雙子和……珀西韋斯萊？——待在一起。

一道道強光在四面八方閃來閃去，哈利他們六個人正和三個食死徒對戰，這對他們來說還是綽綽有餘，很快那三個人就倒在了他們的腳邊。

他們似乎迎來了片刻的安全，直到突如其來的，空氣突然爆炸了，整個世界似乎都被撕裂了。

“呼，剛才真險。”弗雷德從地上爬起來，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。

“多虧你反應快，哥們。”羅恩欽佩地對哈利說。

“沒錯，那個鐵甲咒太漂亮了。”赫敏說，珀西讚同地點頭。

“那不是我幹的。”可是哈利一臉茫然，“我根本沒用什麽鐵甲咒。”

“別逗了，夥計，我們都看見了。”喬治說。

“沒錯，是我的魔杖發出的魔咒，可是那不是我幹的。”哈利解釋道，“剛才我一瞬間沒有了意識，就像被附身了一樣。”

“能附在別人身上的只有伏地魔。”赫敏說，“你覺得他附在你身上，然後替你擋了一個爆炸咒？”

怎麽可能啊，哈利只能滿腹疑惑地暫時把這件事放到了一邊。

瑪麗暫時把意識從哈利身上收回來，除了哈利，還有一個人，她能分享他的思維。

她現在站在尖叫棚屋裏，在她身邊，形容狼狽的盧修斯憔悴地深深彎著腰。

瑪麗輕柔地摩挲著手裏的接骨木魔杖，這根魔杖讓她感到困惑。毫無疑問，這就是那根傳說中不會被打敗的老魔杖，但她從這根魔杖上並沒有感到一絲不同於其它魔杖的威力，是了，那大概是因為老魔杖的主人並不是她，並不是她親自把老魔杖從鄧布利多那裏搶過來的。

當時擊敗了鄧布利多的人是誰來著？對了，是蓋勒特格林德沃。格林德沃確實幫她拿到了老魔杖，可是她又怎麽可能容忍曾經的黑魔王還活著？終究是養虎為患，所以在格林德沃剛把老魔杖交給她後，她就派人去殺了他，接受了這個任務的人是——

“盧修斯，”陰冷的聲音從瑪麗嘴裏冒出來，“去把斯內普叫過來。”

瑪麗猛地拉回了自己的意識。

“西弗勒斯。”瑪麗猛地站起來，又惶惶然地重新坐下。她能做什麽呢？她根本不知道斯內普現在在哪裏。

“湯姆！”

湯姆很快就回應了瑪麗：“你想讓我警告斯內普別去尖叫棚屋？”他的語氣裏有一種殘忍的愜意。

“是的。”瑪麗有些遲疑地回答道，但此刻她不得不選擇忽略了那一點違和感，“你也能讀取到伏地魔的思想了？”

“我們本是一體，親愛的。”湯姆說，“我知道了，我會通知他的，別擔心。”

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事實上，斯內普此刻就在湯姆身邊，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比弗立維教授的身高遠。

“伏地魔讓馬爾福來找你，讓你去見他。”湯姆漫不經心地回答道。

斯內普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。

“不過瑪麗讓你不要去。”停頓了一段不短的時間，湯姆接著說道。

“為什麽？”

“為什麽？”湯姆反問了一遍，他的眼睛裏有一絲斯內普極為不喜歡的玩味感，他似乎有些猶豫地、吞吞吐吐地、緩慢地回答道：“我想，大概是因為，哈利波特要到那裏去？”

斯內普頓了一下。“波特在那裏？”他問。

“是啊，你一直在找他，是不是？”湯姆說，“波特一定會去尖叫棚屋，因為伏地魔和納吉尼都在那裏。”

斯內普沒有回答。

“你有什麽話一定要現在對波特說？”湯姆問，但還沒等斯內普說話，他又馬上接著說，“戰場這麽亂，在戰爭結束前現在可能是唯一能確定波特在哪裏的時候了，不過既然瑪麗讓你不要過去，那不管有什麽話都等到戰爭結束後再說吧。”

斯內普一言不發，大步地朝尖叫棚屋的方向走去。

湯姆也不阻攔，望著斯內普的背影聳了聳肩。

“反正我警告過他了。”他自言自語，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。

切斷了和湯姆的聯系後，瑪麗莫名的有些心慌，但是最後還是決定相信湯姆，把意識重新附在了哈利身上。

她跟著哈利一起經過了蜘蛛群，避開了巨人的大腳丫，擊退了幾百個攝魂怪，最後，他們終於來到了尖叫棚屋。

納吉尼漂浮在伏地魔為他變出的亮閃閃的魔法保護球裏，緩緩地扭動著，伏地魔蒼白細長、像蜘蛛一樣的手擺弄著老魔杖。

瑪麗的心突然停了一拍，盡管隱沒在暗影中，她還是看見了斯內普，他像是一尊雕像一般矗立在伏地魔面前。

“該死的，沒來得及通知他嗎？”眉頭霎時蹙緊，瑪麗屏住呼吸，靜待著接下來的事情。心裏暗暗期盼著會有什麽轉機。

但並沒有，事情的發展和她所擔心的一模一樣，伏地魔認定了只有殺死西弗勒斯才能讓老魔杖真正臣服於他。

“殺。”他用蛇佬腔簡短地說了一個字，然後是一聲慘叫，斯內普和瑪麗的臉同時變得煞白。

有那麽一個瞬間，瑪麗想也許她可以附在哈利身上阻止納吉尼，但即使大腦想到了這一點，身體卻忠實地一動不動，理智而冷酷地看著納吉尼的毒牙一寸一寸刺進斯內普的脖子。

她不能動，也許她可以讓納吉尼因為一瞬間的遲疑停頓兩秒鐘，但那樣做也就同時暴露了哈利的位置，而伏地魔還沒有離開。

如果在哈利和斯內普裏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，瑪麗別無選擇。

幾乎是失魂落魄地將意識抽離出來，瑪麗看著自己微微有些顫抖的手，沈痛地閉上了眼。

“怎麽了？”有畫像察覺到不對勁問她，但瑪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
“我很遺憾。”湯姆對她說，“事實上我找到他，並且讓他不要去尖叫棚屋了，但是他沒有聽我的。”

“他自己堅持要去見伏地魔？”瑪麗問，幸好這只是意識間的對話，瑪麗覺得自己的喉嚨像被扼住一樣，連呼吸都有些困難。

“是的，他好像有些話必須要那時跟波特說。”

瑪麗沒有什麽反應，把臉深深地埋進手裏。

“你怎麽了？”湯姆問，“你的情緒不太對勁，只不過是死了一個人而已，而且那個人也不是波特。”

瑪麗幾乎有些羨慕以前那個能對他人的死亡無動於衷的自己了，在幾年前，即使是勒梅夫婦的逝世也不曾讓她如此痛苦。

“你到底怎麽了？”湯姆又問了一遍，語氣中有一絲慌亂，更多的是不耐。

就是這麽一個瞬間，瑪麗察覺到自己與湯姆之間有著一道無法跨越的橫溝，他們永遠不會再是一個人了。

如果鄧布利多在這裏，一定會說那是因為瑪麗懂得了什麽是愛。

瑪麗在發楞，而伏地魔高亢冷酷的聲音已經在整座城堡裏響了起來。

“哈利波特，現在我直接對你說話。你聽任你的朋友為你赴死，而不是挺身出來面對我。我將在禁林裏等候一個小時。如果一小時後你沒有來找我……”

瑪麗眨眨眼，將自己的註意力重新放回到現在正在進行的戰爭上，伏地魔讓哈利去找他？

可笑，去找伏地魔和送死有什麽區別？即使是大難不死的男孩，當正面對上伏地魔的時候，又能有什麽勝算？這次不會有別人來幫他了。

可是瑪麗清楚地明白，哈利就是那種會為了別人而毅然赴死的人，而這也是最讓她恐懼的一點。

瑪麗騰的跳起來，不顧被自己帶翻的椅子，沖出了校長室，徑直朝禁林奔去。

不去看其他人見到自己訝異的眼神，也不顧打在臉上的豆大的雨點，她現在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找到哈利。

找到他後，不要去聽他說的話，不要去看他是什麽表情，只要把他帶離這個混亂的戰場，打碎他那種自以為高尚的自我犧牲精神。

他也許會反抗，哦，他當然會反抗，他會說什麽“如果逃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”之類的廢話，甚至朝自己舉起魔杖，那也沒關系。如果他反抗，就擊昏他，打斷他的腿，折斷他的魔杖，用鎖鏈和繩子把他捆起來，只要能帶他活著離開這裏，她什麽都不在乎。

為什麽會有哈利這種為了和平而選擇死亡的人呢？他們難道不理解死亡是多麽可怕的事情嗎？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，你所有存在的痕跡都會隨時間被慢慢抹去，你不會再有任何快樂，甚至連悲傷也不會有。

即使你的死亡能換得其他人的和平又怎麽樣？那跟你有什麽關系？你已經死了。

瑪麗在禁林裏兜兜轉轉，甚至冒險到離伏地魔只有幾十米的地方等待了一段時間，但一直沒有找到哈利。

直到她的大腦今天第三次感到了熟悉的異樣感。

哈利死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其實瑪麗要是別那麽快就離開校長室就能碰上哈利了，可惜她不知道哈利會到校長室來看記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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